2008年2月16日 星期六

詩人是孤單的,而我…..

詩人是孤單的,而我…..
文/張郁琳

我不是客家人。
在此聲明上述這句否定句,是為了回應從接手此計畫以來,時常有人問我是不是客家人,似乎她/他們認為客家人會對客家村落產生較大的興趣,也比較好進入田野。我的純閩南身份,為他們的提問結果打了個叉。畢竟,族群不是壁壘分明的疆界;它確實存在某些藩籬,但並非不可跨越,此次加入這個計畫,可以說是個人挑戰客家村落田野調查的第二波。
該偷偷慶幸的也許是,鹽館因屬於客家二次移民村,閩南化的情況蠻嚴重的,因此絕大多數的耆老,不論閩南籍客家籍,都會講閩南話,這讓我們彼此溝通時不至於鴨子聽雷;當然,學幾句客語更是明哲保身的作法。客語的妙用在於,遇到客家族的鄉親時,先奉上幾句客語,保證對方樂開懷。更該慶幸的是,在鹽館駐村期間得到村長、理事長和其他眾多鄉親父老、婆婆媽媽的大力協助,不僅讓我們順利完成計畫,更重要的是讓我們有機會聆聽她/他們的故事,進而透過各種形式讓她/他們發聲。讓在地人自發性地發聲,是我最期盼的。常在訪問阿公阿嬤的時候,聽到她/他們問:「啊你們問這些要做啥?已經那麼久以前的代誌啊,有什麼路用?」類似的問題不只阿公阿嬤才會問,有時連我口中的「大哥」、「大姊」也是如此;不好意思直接問我們的,就跑去問村長,以致於每每都要對此做解釋。這些使得我認為,假使此次的各種調查行動,能引發當地居民瞭解歷史記憶的沈澱與累積對後人具有何等的價值,儘管只有那麼一個人瞭解,我也將心滿意足。
一直覺得以文字作為藝術表現的形式進入社區,比起其他形式,總是安靜、孤單了許多,即使受到社區的親切招待,但這種感覺一時仍有點難以完全排除。不曉得這種安靜感、孤單感是否是跨越各種藝術的普遍現象?若是如此,僅以俄國詩人普希金的「致詩人」,獻給各位曾經感到孤獨的伙伴。當然,假使孤獨感不曾座落在各位的心情座標上,那麼,就讓我藉此自我安慰一下,順便推銷一下我最愛的普希金吧!

〈致詩人〉[1]
詩人啊,不必看重世人的愛戴,
狂熱的讚譽不過是喧鬧的一瞬,
你會聽到愚人的評判,群俗的冷笑,
但願你仍然堅強、平靜和冷峻。

你就是皇上,你要獨自生活下去,
走自己的路,自由的心靈會引導你前進,
讓你心愛的思想的果實結得更完滿,
不要去企求獎賞,為你崇高的功勳。

獎賞就在你手上,你就是最高的法官:
你會比別人更嚴格地批判自己的作品,
你感到滿意嗎?一絲不苟的詩人?

滿意嗎?那就讓群俗去謾罵吧,
讓他們唾棄你燃燒著聖火的神壇,
讓他們孩子般任性地把你的供桌搖撼。
[1]普希金著,〈致詩人〉,《普希金詩選》,台北市:桂冠出版社,2002年5月,頁57-58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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